中药龙头往事:一个蛮荒与贪婪时代的终结

发布日期:2019-08-24 来源:未知 浏览量:
  • 中药龙头往事:一个蛮荒与贪婪时代的终结

    8月16日,证监会下发了《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》,康美药业(600518.SH)财务造假问题有了初步的结论。

    2016-2018年的三年年报中,康美药业累计虚增营业收入206.44亿元,虚增利润20.72亿元。连续三年,公司每年虚增货币资金都在200亿以上,2018年半年报中更是虚增高达361.88亿元,那时,康美药业实际已经资不抵债。大量资金被控股股东康美实业及关联方抽走用于炒股及还债,三年累计占用了116.2亿。

    尤为恶劣的是,2018年12月28日康美药业就被证监会立案调查,而康美也宣称已经开展公司财务自查。然而2019年4月30日披露的2018年年报中,康美药业依然虚增营业收入16.13亿,虚增利润1.65亿,虚增各类资产36.05亿元。

    康美药业董事长马兴田等被罚款,并终身市场禁入。8月16日,证监会发言人高莉表示,下一步证监会将加快办案进度,严格依法处罚。“对涉嫌犯罪的,严格按照有关规定移送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。”

    马兴田在“刑责”的边缘徘徊,还有两家中药龙头企业的董事长日子也不好过。

    8月6日,财政部山东监管局进驻步长制药(603858.SH),该局党组书记、局长王振东进行工作部署,明确将检查医药销售各环节,包括医疗机构。步长制药董事长赵涛作了表态发言,表示支持财政部和国家医保局的工作,全力配合检查组工作。

    而在更早的7月29日,葵花药业(002737.SZ)前董事长关彦斌涉嫌杀妻案已经开过庭前会议,即将正式开庭审理。“故意杀人”的罪名一旦安上,即便如媒体报道所说那样,被害人只是成了植物人并未身亡,关彦斌依然难逃刑责。

    纷纷世事无穷尽,步长制药、康美药业、葵花药业,三家不同地域、不同门类、不同背景的中药龙头企业,却在这段时间共同演绎了一幕闹剧,让人看清行业空泛本质之余,更多一份求变的思考。

    1960年,西安医学院招来了一个据称是成绩“全国第一名”(亦有说法是保送)的青年学生赵步长。

    西安医学院中医人才辈出,原中医科主任黄竹斋曾在1955年11月奉调入京,受聘为卫生部中医研究院附属医院针灸科主任。

    那一年,卫生部刚刚经过一轮震动,时任卫生部党组书记、副部长的贺诚,以及另一位副部长王斌因为被指歧视和排斥中医而被批判、免职。随后,冉雪峰、蒲辅周、秦伯未、郭可明等一大批像黄竹斋那样的地方名医被调入中央,充实了顶层的中医医疗实力。

    这一举动使得从晚清以降,社会上“废除中医”的舆论声音被画上句号。中医药在我国医疗卫生事业中的重要地位由此得以确立。

    在西安医学院,赵步长未能成为黄竹斋那样的一代名医,而是成为了一名名商。他后来创办步长制药,那个花费650万美元上斯坦福的女孩就是他的孙女。

    赵步长1963年大学毕业后,并未立即从商,而是在国家“支援边疆建设”的号召下,来到新疆,在阿勒泰地区一所卫生学校任教。

    西北苦寒,赵步长又是学生出身,除了教书治病,也没有其他更多的营生,只能像一起支边的同行者一样,在新疆安家扎根。这一扎就是18年,两个儿子赵涛、赵超和两个女儿赵骅、赵菁都出生在新疆。

    赵步长在新疆苦寒之地煎熬时,跟赵步长年纪相仿、同样做教师的许德仕,开始在侨乡潮汕地区,倒腾古玩玉器。

    潮汕地区与中国香港以及东南亚的联系一直就没断过,在上世纪七十年代,当地走私手表泛滥。许德仕倒卖的古玩玉器很有销路,据他自己回忆说,那时候每星期都能带回150块钱的利润。上点年纪的应该知道,彼时全国工资都按级别发放,最高的是一级,每月644元,全国没几个人能拿到。

    只是许德仕的好运气没能持续多久。1972年,他从云南贩翡翠回广东的路上遭遇车祸,一车上死了六个,他虽然捡了一条命,但也带回一身伤。8000多块钱的货物没了,家里还有3个孩子要养活,学校是回不去了,许德仕只能筹划一些不用出远门的买卖。

    他看中普宁侨乡的优势,与返乡的华侨做生意。中药在东南亚地区有着广泛的接受度,海外需求量很大。许德仕找到药商和买主,当个中介,把生意从小到大做了起来。

    当年的许德仕就很会搞政府关系,他在早年接受媒体采访时说:“我与当地的领导沟通,请他们理解我们做贸易带动经济的意义。当地政府的领导,看到我们的商贸活动既得民心,又得到多方经济效益,多方给予支持呵护,所以我们越干越有劲,生意越做越红火。”

    后来,许德仕的女婿马兴田创建康美药业,并发展成为中药材领域的龙头上市公司之一。

    南方的春天早就来了,可在北方,人们对“生意”这个词还是讳莫如深的。

    东北人眼里农村孩子最好的出路还是当兵,初中毕业才16岁的关彦斌也是这么想的。虽然托关系进了五常县石人沟供销社当营业员,但离他理想还有点远。1972年,在供销社干了两年之后,关彦斌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空军的空降兵。

    那时的关彦斌恐怕还不知道:47年之后,他会因为涉嫌故意杀人被批捕起诉而见诸报端。当然,这时人们更关心的是他的身份——市值百亿元的葵花药业实际控制人。

   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拨乱反正,开始落实政策,赵步长看到了回家的希望。那时候他已经是阿勒泰地区卫生学校的校长,年届四十。在新疆的十几年,赵步长为当地百姓治病,积累了一些临床经验。

    但他似乎更爱鼓捣,总希望从一些偏门中找到治病的良方。比如,1981年他回到咸阳的215医院后,就开始研究直接把蛇毒注射入静脉和颈动脉,来治疗中风偏瘫。

    蛇毒的确可以用于治疗心血管疾病。1979年,昆明动物研究所张洪基从五步蛇毒中,分离出凝血酶样酶,制成了全球第一支蛇毒酶制剂用于临床。

    但蛇毒酶和蛇毒绝对不是同样的东西。赵步长也发现,采用静脉注射蛇毒,效果不显著。但据此后他官方的人物简介上称,“他开始触摸颈下那根动脉,思考如何使蛇毒平安地通过颈动脉向大脑,直达病灶。为此,他重新研究解剖学,和夫人伍海勤一起到解剖室确定部位,安全灌注了四千余人次,使许多病人得以康复”。

    同一时期的关彦斌倒是顺风顺水。当兵四年回来,关彦斌进了五常县二轻局上班,1979年时已经是局团委书记。可他没想着继续当公务员,而是去了当地砖瓦厂当厂长。

    “只有四十几个人和三条驴”——这是关彦斌传记《悬壶大风歌》里对这个砖厂的描述。不过他的确很能折腾,1980年时,全厂工人集资了5000元,从哈尔滨买了一台旧的塑料挤出机,砖厂从此转产开始生产塑料薄膜。这个塑料厂至今仍是关彦斌集团下的企业之一。靠加工塑料制品,关彦斌日子过得很滋润,上世纪八十年代时成为五常县的明星企业家。

    原《哈尔滨日报》记者王作龙,曾将关彦斌创业史以长篇报告文学的方式成书《悬壶大风歌》

    比关彦斌还会折腾的是许德仕,他虽在家养病,思路倒是活得很,从贩卖药材起家迈向实业,在广州、武汉、上海等地开了7家海绵生产厂。同时,又拿到全国第一张珍珠出口批文,在老家普宁当地又开了45家珍珠加工厂,承接浙江一带的养殖珍珠,加工后卖到世界,其中与中国香港的来往是最频繁的。

    许德仕当年已俨然是普宁大户,功成名就之后,他接受媒体采访时是这样说的:“普宁经济的发展不是我个人的功劳,是当地的领导敢于改革开放和全体普宁人民共同努力的结果。”

    许德仕年纪大了,身体又不好,好在孩子都大了。二女儿许冬瑾在24岁时遇到了自己的丈夫马兴田。马兴田颇得老丈人赏识,认为他“比较拼搏热情懂外交”,于是许德仕就想给女儿女婿找点事做,想要办个厂。

    康美药业官方的发家史是这么说的:马兴田出生于普宁下架山镇的一个小山村,许冬瑾出生于中药世家,夫妻二人在当地开了一家经营药品的门面。1996年时,靠囤积三七赚了一笔钱之后,两人决心创办康美药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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